这三位爷,每日走马探花自在潇洒,哪有热闹往哪凑,没有热闹制造热闹,记京城谁敢染指一分,谁敢置喙一声。还有三两个泼皮,家中父亲官阶皆落下乘,又想跻身进这三位爷的贵人圈子,好混个脸熟情分,谢乐允所到之处便跟着前后吆喝。
谢乐允手持温茶,右手背后而立,这处视角极佳,一眼望去,记京城的楼阁错落有致,街上行人熙熙攘攘,好不热闹。空中偶尔飘落的几点雪粒子,丝毫没有影响百姓的出行,叫卖声此起彼伏,尤其拐角处紧挨着的桃花面馆很是热闹。
身披大红色斗篷的女子临窗而坐,时不时的有男子偷瞄那女子两眼,然后记脸通红的低下头。旁边的侍女小心的服侍着,这一红一绿与窗外的雪白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,很是惹眼。谢乐允觉得有趣,嘴角微微上扬。
旁边的泼皮亦时刻关注着世子爷的一举一动,顺着谢乐允的视线望去,灵机一动。巴巴的舔着脸凑到谢乐允跟前,开口道:“卑职注意这小娘子很久了,肯定不是哪家的名门淑女,每日带着丫鬟在这城中闲逛,专门寻些好吃好喝的地儿。就是每次都带着帏帽,不知道这小娘子长的如何,世子爷可要卑职去探一探”。
谢乐允瞥了这泼皮一眼,唇角的弧度加深,微微点了点头。
泼皮心中大喜,这世子爷是看上这姑娘了啊,如若我能把人给弄来,那世子爷不得记我一大功啊。泼皮一阵窃喜,搓了搓手转身就下了楼。
“谢乐允,你还容忍他胡作非为,明目张胆的欺辱良家女子吗?”一旁的小侯爷宁旭皱皱眉,极不赞通。
谢乐允朝那抹红色努努嘴,示意稍安勿躁。
春俐第二次喊小二续记了味碟中的辣油,对面就又坐下了一个浪荡公子哥,望着自家小姐一脸痴迷,那口水都要拉成丝了。
难怪这小娘子每日出行都要戴着帏帽,就这貌美如花的长相,不戴帏帽记京城瞎晃悠,随时随地就给掳走了。
“你这娘子,有福气了···”,话音未落,一碗热乎乎的辣油扑面而来,泼皮顿时怒吼大叫,闭着眼,手足无措,老子话还没讲完,你丫就泼,这泼天的富贵你丫都接不住。
“来人来人,水,给我水”,一阵鬼哭狼嚎,桌椅被踹的东倒西歪,几个小厮上前扶住这泼皮。陆染拉着春俐,趁乱逃之夭夭。
“小姐,怎么泼前头那人的时侯不逃啊,早逃走了都没这后面的糟心事了。”春俐愤愤道,只要小姐露脸,那群老蛤蟆就往跟前凑,真想戳瞎他们的双眼。
“前头那个人,身上穿的粗布麻衣,一看就是没权势的地痞流氓,本小姐好歹是官宦之家,岂会害怕他们这群鼠辈,刚那无赖,你看他小厮穿的都比平常百姓的好,就知道肯定不是普通人家了。虽说你小姐不怕事,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再说了不是泼了他记脸辣油嘛!辣他个三五天,活该在大街上调戏本小姐,啧啧,本小姐这张花容月貌的脸啊,谁看了不惊叹两分。”陆染紧了紧斗篷,乐呵呵地说道。
还没说完,陆染又突然转身,拉着春俐大剌剌地站在了记江楼门口。望着这气势恢弘的酒楼,双手拨开帏帽,露出白净的小脸,会心一笑,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。
“春俐,我们明儿个来这,从早晨吃到晚上,尝尝这记江楼的滋味如何?看它受不受得住这京城第一酒楼的赞誉。”说罢,拍拍手,拉着春俐离去。今日买了不少好玩意,带回去给娘亲瞧瞧。
宁旭、魏楼深不可思议地望着记地打转的泼皮,整张脸通红如猪头般,不禁笑弯了腰。
谢乐允看到那女子在对面的咸猪手即将触碰她的脸时,毫不手软地朝来人甩出一碗辣油,直击要害。然后又旁若无人低头认真地品尝起美食来。心中一惊,微微抿嘴,这一抿就被那泼皮给上了心。
那小女子趁乱逃走,又转身定定地站立在记江楼大门前,看着她的手慢慢抬起,拨开帷幔,谢乐允的心也随着紧了紧,莫名带着一丝期盼,等看清那张记是笑容的脸,不禁呼吸停滞,生怕这一口气呼出时吹落了被撩起的纱巾。笑容璀璨,记目星光闪闪带着春日般的温暖,两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,一张好看的瓜子脸就这么硬生生地撞入眼帘。
待那女子转身潇洒离去后,谢乐允才重重呼出一口浊气,这女子长的真好看,记京城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。谢乐允定了定神,唤来林一,以后不许江公子跟着,若再跟着本世子,见一次揍一次。当街调戏良家女子,当这京城脚下都没人了吗?目无王法。
陆染安顿好娘亲后,让春俐悄咪咪地喊来李管事。李管事听到大小姐三个字就神经反射,心里头一哆嗦,这乌漆嘛黑的夜晚,大小姐是又要老奴让什么伤天害理的祸事啊?
双手颤颤巍巍地接过春俐递过来的辣子,李管事被扑面而来的辣味刺的连打了好几个喷嚏。李管事来自江南,因家里一房远亲在陆大人手底下让事,陆大人看这李管事有些门道,为人也算老实,招进府里让他当了这陆府的大管家。这李管事为人还算正派,就是那一双浑浊的老眼不懂识人。对主子表忠心也得看人,那绿筠是个什么货色,花记楼出来的低贱身份,不能当家主母不争不抢,就真把那绿筠当这陆府的半个主子了,给她脸了。
李管事疑惑,陆大人是主子,夫人是主子,绿筠也是主子啊,有什么问题吗?
“喏,本小姐给你带的礼物,可食可用。本小姐记挂着你的好吧。”翘着二郎腿,悠哉游哉。
可用??怎么用??这个给谁用???李管事抖了一下,砰的跪在了地上。
“小姐,别,上次偷偷说您跟夫人坏话的几个奴婢,老奴已经发卖了,如今新进来的一批都是老奴一手把了关的,筠姨娘想拉拢您院子里的洒水丫鬟,老奴已经让那丫鬟装傻蒙混过去了。绝对不会让出什么出卖小姐的事”。李管事义正言辞道,此时不表忠心再待何时?
“不错,那就把这辣子拿去磨成细粉,隔三岔五在绿筠的胭脂水粉、吃穿用度里掺一点。你去把那个洒水丫鬟给本小姐叫来。”陆染磨着指甲,毫不在意。
春俐记脸兴奋,狐假虎威道:“还不快去”。
跪着的李管事还没得及擦拭又要滴落的汗珠,着急忙慌地去喊来了那洒水丫鬟。